姐姐已经走了整整30年,她在23岁时选择了轻生。记得那时的我还在上中学。因家里大人们的阻拦,时至今日,我仍然不知道姐姐最后葬在哪里。
姐姐是个善良、文静而且特别孝顺的乖女孩,无师自通一门手工刺绣的绝活。那时候因为家里穷,为了照顾两个妹妹上学,她只念了初一就早早下地干活了。爸妈见她懂事,平时也没少疼她,这一点是我们最为嫉妒的。
姐姐到了恋爱的年龄。我们知道她心里有一个人,那是我们一个远亲的表哥。记得那会儿只要一提到表哥的名字,姐姐的脸上就会立即飞来两朵红云,嘴角还挂着甜丝丝的微笑,那般模样真的很好看。但是,后来表哥去外地当兵,回来时携着一位新娘。痴痴等了好几年的姐姐毫无防备,一时间极度失落,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。
之后是表哥结婚,姐姐也遵循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嫁给了别人。我清楚地记得,姐姐出嫁的日子,是一个很糟糕的雨天,姐姐匆匆披上不能防水的嫁衣,带上父母含泪的叮咛,从一个山村走进另一个山村。
一年多过去了,姐姐生病了,甚至不能安排自己的日常杂事。也正因为那场说不清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疾病,使得那个婆家以无法忍受她喋喋不休为由,坚决排斥我可怜的姐姐,甚至连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孩子,也牢牢地霸在手里,不让姐姐亲近。这种生生剥离骨肉血缘的打击让姐姐近似崩溃,她好像是真的疯了,终日四处奔走。父母为她费尽了脑子操碎了心,又是求医又是拜神,在连续折腾了好几个月之后,姐姐终于恢复了平静。接着,办理了离婚手续后,姐姐又回到生她养她的小土房里。而后,她变得超乎以往的安静,凡事不掺和、不评说,只抱以温和的一笑。我们终于松了口气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,又有人关心起了姐姐的婚事,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一位中年丧偶的男子,比她大十多岁,并且身边带了两个孩子。我们看得出,姐姐心里是不情愿的,但她还是去了。我真的不明白,驱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究竟是什么?或许,那些痛彻心扉的经历让姐姐忽视了自己的价值,又怕连累父母和我们;或许,是突然得知她亲生的孩子已经夭折……是的,应该是这些确凿的理由,让姐姐坚定且安静地做出了选择,先离开家里嫁给鳏夫,然后,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便偷偷地服毒。
我时常静静地倚在窗口,托一轮清寒的冷月,来寄托对姐姐的无限哀思。祝她在天国里尽享未了情缘,找到一个让她静静停泊的温馨的港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