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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荷

  □杨晔

  来到西湖,在刻有“曲院风荷”的青石旁匆匆留影之后,我就奔向湖边,身临此情此景,我情不自禁地轻呼,“我真的来迟了,只能面对这满池的残荷!”

  此时的荷完全静止成一幅画,仿佛时空都已凝滞在某个凄冷的夜里。曾经红尽碧透的荷池刹那间静止成满池的衰黄,残败地的叶支撑不住垂下头来,而千万的荷茎笔直地立于水面,依然挺拔,骨子里的高傲让人望而却步,纵使有折断的亦是棱角分明,茎的上半部分直挺挺地戳进湖面,仿佛小憩一般。一只腹黄背蓝的小鸟安然地立在残破的荷叶上,享受着与荷独处的寂静时光。

  伫立在石栏处,默默地望着这些早已香消玉殒的荷,若是盛夏,或者是暖和些的日子,这里一定是游人不断,哪里还有地方让我驻足。此刻岸边如此安静。我不禁哑然失笑,人们都只爱荷惊艳的那一刻:小荷才露尖尖角,早有蜻蜓立上头,几分清新,几分欢愉。世人只肯为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气势倾倒,只肯为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致赞叹。从古至今,谁愿意面对这满池残荷,衰颓败的残荷让人感到莫名地颓伤,可是又有谁能逃避这经秋临冬的荷的命运。

  我想起路途中遇见的那些老妪。她们沿路摆摊,卖着当地的水果和一些小东西。印象最深的在古镇同里,有很多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在河边摆摊,她们卖着各种小物件,也有卖芡实的,无人问津时,她们就低头把芡实外壳剥掉,不紧不慢,宛若在剥去一段又一段的旧日时光,很专注。还有在河边摆上几张桌子卖粥的,也有铺着青花布的桌面上摆着青花瓷的茶具,仿佛曾经的旧时光都映衬在那布上那瓷器上一般。

  她们袅袅嘤嘤的年代,我们不曾邂逅;她们姹紫嫣红的风光,我们不曾遇见。 这些老人如今都已满头银丝,岁月吮干了她们皮肤的水嫩。如今她们自食其力勤劳安静,使我觉得觉得她们也是水乡里最美的风景。

  花无百日红,人生何曾不是如此。自幼家境殷实的张爱玲,后来爱人曾经许他“现世安稳,岁月静好”的一段美丽时光,然而安稳是人生某一处的际遇,静好是某一段时光的小憩。此后的孤寂与清泠的日子里,她只能背井离乡,独自轻触着曾经的美好,于是美丽的心境就在文字里绽放开来。

  萧红一生逐爱,却总是阴差阳错。然而她还是轰轰烈烈地爱了,纵使曾经苦痛刺骨,纵使天不假年,但是她的性情,她的文笔永远是盛开在世人心底的满池艳丽的荷。

  其实,人生只要盛开过,时光就会记住你艳丽的身影。

  残荷不入人眼,也是无所谓的。纵使岁月如荷都逝去,你的心是否安然?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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